石是中华民族的图腾。在夏朝以前的史前期文化的中国神话谱系里,各路诸神莫过于女娲,因为人是女娲抟土所造、天是女娲炼石所补。这些说法虽属上古传说,但是都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先民对石最早的认识。汉武帝的叔叔--淮南王刘安在《淮南子.览冥训》中记述了一则上古传说:“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苍天补,四极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这个神话故事后来被演绎出不少版本,如:《红楼梦》第一回中就将它略有变化地表述了一下,曹雪芹是这样说的:“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练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在这里,曹雪芹对《淮南子》记载的内容进行了编摘。这是根据情况进行的取舍,也是为了事理更合于记载中石头的数目而进行的充分发挥。我们引用《淮南子》的这段话,是因为其记述表现出了人类早期对石头的认识--清楚地写道女娲炼的是五色石。由此,我们最起码已经知道先民们把那颜色靓丽、抢眼的看作是比较好的石头,甚至是具有神灵的石头。因此,只有这样的石头才配得上去“补天”。
人们认识事物、认识世界一般是通过眼、耳、鼻、舌、身来感知色、声、香、味、触后,再传达给自己积累的学识来进行认知的,因此“色”是首当其冲的。人类认识石头也是从色开始的,所以女娲选石的第一标准就是颜色。东方哲学上也常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代表事物的本质,“色”代表事物表现出来的现象,因而颜色在各种色相中是最基本、最直观的。没有色就谈不到质;没有色,人们就不会认识事物;没有色就反应不出质,更谈不到什么肌理、纹路。古往今来,在美学认识的范畴里,人们在评价石头美与丑时颜色都是非常重要的。只有通过颜色,人们才能对石头的质地、肌理有一定的认识,从而很好的利用石头。在人类早期,人们通过石头的各种不同颜色来区别出哪些石头可以用什么方法加工,以及可以加工成什么器物。因为颜色可以直接反应出石头不同的构成成分,所以化学成分不同,在其颜色上就有不同的显现。到现在为止,分辨石头看其颜色仍然是一种最基本的方法。 “铜铁炉中翻火焰”,人类的社会形态进步了,是因为人类对石头的认识提高了。从直接利用石头的旧石器时期开始,人们长期与石共伍,逐渐从石头的颜色中辨别出石头的纹理,进而与图腾祭坛的石头进行更为深切地交流;石头在被人们认出了色、识出了肌理后,也开始被分解,被制成利人的锐利武器、磨成耀眼的装饰,以炫耀认识水平和技能。由旧石器时期发展到新石器时期,人类的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以石制器、以石敬神、“国之大事”的“戎与祀”都靠石头支撑了起来。德国的弗里德里希.恩根斯有句话:“西方的历史是石头写成的。”其实更扩大一些说,人类的历史是用石头作为序篇的也并不为过。从石器时代到铜铁器的进化发展,其实也是人们对石头进一步认知发展的结果。石头中的颜色见绿有铜、见红有铁。所以,从石头的颜色来选石,并将各类矿石进行冶炼,进而独立出金属,人类又一次从石头中汲取了战胜自然的力量。
随着人类利用石头创造出了更多财富,上层建筑中的文化艺术也渐渐地从形而下的发展中分离出来。图形状物、记事达情的绘画就巧妙地运用了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划痕来表达不同的事物、不同的情感。通过现代考古发现:在许多史前期文化中,红、绿等矿物质养料已被普遍应用。为了人类审美的需求,人们对不同颜色的石头进行分选,通过磨擦、划画出想象和记录已往的存在,因此这一时期出现了相当数量的岩画。为了很好的利用石头中的颜色,还应运而生了早期的石砚(研磨器)。考古人员就在陕西临潼姜寨仰韶文化中发掘出了成套的研磨器和矿物颜料。在这些记录着先民意识的化痕和涂抹的漫长岁月中,出现了记录人们交际的重要工具--文字,人类由此真正踏上了文明社会的旅途。 通过女娲炼石补天的故事和仍然可以看到的原始社会艺术文化遗存的石器、岩画,我们可知史前人类在认知石头方面,甚至审美发展过程中做了大量探索,并留下了丰富的经验。“五岳五色殊,剖分始盘古”,五色的雅石为人类的文明打开了大门,所以有人说石文化为万类文化之祖。